玻璃质

不迁怒,不贰过。

过门/余生未半

很丧时期产物

最近四刷过门,决定放出来

时间轴大概豆馅儿走后四五年?

意识流

是刀



窗外仍在下雨,无休无止,乱无章法,雨击打着脆弱的雨棚,发出某种惨烈的、摇摇欲坠的声响。


南方的台风天,大风袭击了城市里每一棵树每一幢楼每一扇窗,在九月一个无意义日期下的后半夜里。窗帘全然没有拉上。也没有光。


徐西临就在这时毫无征兆地醒来。不知是被雨声吵醒还是被胃疼疼醒的,反正他就是醒来了。满头大汗、腹如刀绞。他的睡相越发不安稳了。他只占着被子的一角,整个人几乎横躺在床上,余下的被子则都在地上缩称一团,为什么会这样呢?他挣扎着起身——大抵是因为半夜会给他掖被子的人都走了,硬与他挤一张单人床的人也走了,只剩他在这无限的广袤的空间里——他才撑起上半身就重重的摔下去,后脑着陆在床板上,悸悸的心绪和疼痛昏黑几乎消失了一瞬间,然后又重新涌向他。他回想起前半夜不安稳的梦中,那梦是失去温度失去色彩的,像上世纪的默剧,他听说在彩色电影发明之前每个人的梦都是黑白的。在梦里他只是冷眼旁观,旁观过去的徐西临,没心没肺的、鲜衣怒马的就要离开他短暂的青春。那时他可以放心得把心放在很多人身上,他有着花不完的耐心与温柔——他可以跟徐进耍滑头,跟外婆献宝,他可以照顾蔡敬敏感的自尊,调侃老成满脑子的流浪。但现在他只剩自己了。他一脚踩住了花落床边的被子,滑倒了,惊急之下扒住椅子和桌子,椅子倒了,桌上的水杯也倒了,幸而没有水,只是摔进这死寂的夜里,撞碎了一地的纷繁芜杂。


再没有人会因为他一声控制不住的喷嚏和突然抽筋的腿而慌乱怒骂了。


他终于明白天地万物都早已与他断绝了往来。没有人抚慰他此刻心中生如惊雷的恐慌,没有人会敲开他的房门哪怕只一句怎么了。


然而,徐西临仍搬起自己麻痹的双腿,胃疼迫使他摸索着打开灯,白炽灯一瞬间晃的他头晕目眩,他彻底醒了,俯身看向这满目的狼藉。


希腊神话里说,开始的人是球形的,生有四只胳膊、四条腿,头颅有两幅面孔,一副朝前,一副朝后。愚妄得想挑战神王宙斯,于是宙斯为了惩罚人类,把每个人都被劈成两半,注定要去寻找他的另一个半球。于是人活于世,多奔波于寻找自己的另一半,或是沉湎于重新结合的快乐中不可自拔。然而真相却是,太阳神阿波罗帮人类修补残缺时发现,多了一个圆面的人,有了那一面新生的肌肤,没办法缝合到一起,于是他只能把另一半球的人杀了,剥去那一层新生的皮,再把两半的人拼回一起,因此人生而残缺,因为真正的另一半出生时已经为他而死了。


那个人走了,留下他永远残缺得在人世沉沦。


多数时候他不想窦寻。他废寝忘食地工作,好像他真的热爱金钱那样。是的,他热爱。金钱能给他的是别处给不了的自由。他觉得有钱会告诉他你可以把钞票甩在那个对你指手画脚的人脸色叫他滚蛋。但事实上他从没有这么干过,也不能。他还是不能随心所欲,但至少多了一点选择。就像他不时常想他,但终归会想。想他正跟谁在一起,做什么,想着想着突然就怒不可遏,然后又自嘲地归于平静。


吃完药他自觉好些了,重新躺会床上,关上灯。就这么躺着,眼中还有光的余温,像某种扑火的虫蛾,一不留神又要堕回黑暗。


雨小下来,窗外也透出一点白光,渐渐爬上楼檐,描摹出楼宇鳞次栉比的轮廓。


于是每一天一种危险的念头都不断反复、一如既往——他将永远如此残缺的、孤寂的,度过他漫长的余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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